摘自文学城青铜时代博客
这一个月来,我最大的乐趣是给自己搭了个手工作坊,并且以每天晚上能躲进去做个小花为当天的最高梦想。我把我的手工作坊搭在卧室 里,借一个小角落,前后两个大台灯,我坐中间,一圈四周是各式小零碎,还有小花布。我做花也做耳环,项链什么的,做好了就放在小匣子里收着,寻思寻思谁家 有小姑娘,好送给人家。如果小孩子们不来打扰,让我得以好整以暇地串两个耳环,那么这一天就过得太完美了,挺心满意足的,虽然觉得怪不好意思的。
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原因是,自己的满足点不大高,人生都停滞了似的,至少得有理想有追求嘛,实在不行也要看两本书充实一下自己,怎么跟个老太太似的,直接就奔退休生活了呢?这个有点太没出息了。
但有出息这件事,很多时候没意思,到底哪一样更重要呢?是怀抱梦想,还是放纵乐趣。如果选择前者,你又如何得知自己怀抱的不是别人的梦想?如果选择后者,乐趣这件事在离开了成就感之后,还有趣吗?
我有时觉得人生充满了悖论,很多事情不存在最终真理,或者说关于人生,“真相”这样东西,根本不存在。相反,彪悍的态度才是最具决定性的东西,世间事,当你迷惑于对与错的时候,不可过分相信自己的智商和阅历,最可依赖的是态度,只要彪悍到底,你就对了。
我身边有一对夫妻要离婚了,夫妇之间各种各样的问题存在好久了,丈夫终于爆发了,他选择了海龟,并大声喊道:我要我的生活!当人到中年喊出这样的话时,真不一定是因为有小三,中年危机这样东西,类似青春期,各种冲动与抽风,层出不穷,但不同的是,青春期是盲目的,生物性的,而中年危机是自发的,充满纠结与思考的,属于对人生的重新认识,由此而可能更颠覆,一下子要出家入道了也未可知。虽然也或多或少地盲目着,但人活一世,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?
事 实上,即使再简单,再愚蠢,再没心没肺的人,也远比我们能够认识的要复杂的多,人,也许一落草就自备了一整套自我认知混乱系统。有的人在无知无觉中臣服于 别人的人生规范,老老实实,不枝不蔓地过完一生。有的人,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,突然要开窍了,要开花了,要造反了,要飞越平庸,飞越常规,飞越日复一日, 年复一年的压抑与痛苦,循规蹈矩之下原来有那么大的一颗野心。
别人要摸哪块石头,我们说得准吗?甚而至于,我们自己要摸哪块石头,不到那个时候又有谁能知道呢?
来到这个世界上走一遭,前半截是按照大家的意思活,后半截是按照医院的意思活,走到一半的时候,停下来一想,不对啊,为什么人生充满压抑的痛苦,与稀缺的满足感?孔子说“四十不惑”,我觉得这事儿还真是得两说,“不惑”的前提是这个世界是静止的,岁月是静止的,死乞白赖地躺在树荫下等着你,跟龟兔赛跑一样等着你,你紧赶慢赶,气喘吁吁,自以为可算是赶上了,不惑了,乌龟只要勤奋也能追上兔子的步伐,但如果你遭遇的人生不是贪睡的兔子,而是一只火箭炮呢。不能改变的是,你永远都是一只乌龟,追不上人生的步伐,想不明白又不敢多想,于是编造出梦想这样的东西给予自己安全感,但是,我们又怎么能够否认,半路上退出,老子不玩龟兔赛跑了,不是解决方案之一种呢?